西泠印社撤拍，藏品来源应该怎么查验？

弘博网 2023-10-07

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艺术怎样管 Author 夏公小正

2019年12月，西泠印社撤拍了29件疑似出土文物的青铜器，藏品来源的复查也在进行当中。艺术市场上，有关藏品来源的疑问和纠纷时有发生，本期就谈谈这个话题。

1什么是藏品来源

藏品来源（也称出处、溯源等），是指对艺术藏品身份和所有权交迭历史的记录。在国际上，藏品来源的专用词汇是：Provenance，这是一个艺术市场的关键术语。

Provenance的定义@Wikipedia

藏品来源一般以摘要索引的形式展示，按时间顺序排列，用于解释作品名称、所有权归属、所有权转移（如继承、赠与、私洽购买、公开拍卖等）、以及保管履历等情况。

简单地说，藏品来源解释了艺术品的身世。

《救世主》的藏品来源@www.christies.com

2藏品来源有什么用

在艺术市场上，藏品来源有三个重要作用。

1. 有助于证明所有权

确定的藏品来源可以帮助证明作品的所有权，证明这件作品不是丢失的遗物，或被盗、被抢的赃物，从而支持交易的合法性。所有权不明确的艺术品是不能被合法交易的。

2. 有助于艺术品鉴定

清晰详尽，逻辑通顺的藏品来源，将为艺术品的鉴定提供便利。一件声称是17世纪的艺术品，如果只能提供近80年来的记录，那么它的真实性值得怀疑。需要说明的是，由于藏品来源信息容易缺失及造假，因此来源并不是鉴定的唯一证据。

3. 有助于艺术品估值

显赫的主人，离奇的身世，这些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故事，常对一件艺术品产生增值。许多买家都倾向于相信，以前的那些著名藏家很少买到假货，他们收藏的东西必定高贵，因此卖方也常常拿这类题材作为卖点。事实上可能的确如此。有研究指出，被知名大藏家收藏过的艺术品，转售时的价格比同类高15%以上。

除此以外，学界也通过藏品来源，理解艺术品味和收藏偏好的变迁、社会和政治演变、以及经济环境对艺术品销售的影响等课题。

在我国，藏品的来源清晰完整时，被称为"流传有序"。

3如何收集藏品来源

理想情况下，藏品来源是一条乃至数条证据链的集合，可以追根溯源到作品诞生的那一刻，这就需要大量信息资料的支撑。根据国际权威学术机构IFAR（International Foundation of Art Research，国际艺术品研究基金会）的操作指南，收集藏品来源可以从直接信息、间接信息和辅助信息三个方面入手。

直接信息

也称一阶信息，指艺术品自身带有的信息。比如艺术品的材质、结构、支撑等固有信息，以及签名、题跋、落款、参展标签、封条、入藏钤印、收藏家盖章、海关盖章等等附加在本体上的信息。直接信息永远是来源信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。

间接信息

也称二阶信息，指其从相关方提供的文件资料中提取的，与指证艺术品来源有关的关键信息。常见的间接信息包括

1. 收据、发票、发货单等销售单据

购买凭证对任何物品都至关重要，它表明了卖方是在什么时间、以什么方式和价格，合法拥有了这件物品，当时参与的各个相关方的身份，比如是私人藏家、画廊，还是拍卖行。这些资料应该随着新的交易转移给新的买家。

2. COA

COA是Certificate of Authenticity的缩写，一般译为“真品证书”“真实性证明”等，是一种用于证明特定对象真实、可信的正式文件。

3. 作品图录（Catalogue Raisonnés）

也称作品集、作品著录等，记载和收录了目前已知的艺术家作品，并配以图片和名称材质、创作年代、品貌特征、历史溯源以及收录依据等信息。一般由权威专家和机构编纂出版，是艺术品行业的另一个关键文档。

4. 以往的估值报告（Appraisal）

如果某件作品曾经参与保险、金融或遗产评估等活动，当时的估值报告是一份很好资料。它至少说明了艺术品在估值前就存在，以及当时的拥有人是谁。但是时过境迁，当时的估值金额对现今没有太大参考意义。

5. 拍卖纪录

如果一件物品曾上拍过，大部分拍卖结果都可以在网上找到，直接联系拍卖行也能查证。大多数主要的拍卖行都会发布拍卖图录，大部分拍品都有照片。

6. 参展图录

如果一件作品在博物馆、画廊、艺术节等展览中出现过，参展图录应该有它的信息。

7. 藏品编号

如果一件作品曾被博物馆或机构收藏，一般都会配有藏品编号。即使藏品合法售出（Deaccessioning），藏品编号仍不会注销，它可以用来明确作品在特定时间段内是否属于某个声称的收藏体系。

博物馆藏品登录师@网络

辅助信息

也称三阶信息，与作品来源有关但关联性相对弱。比如权威期刊和杂志评论、公认专家的来往信件、作品的出借、租赁、运输、修复、分析或研究的记录，前任藏家的遗嘱、藏家与艺术家的合影等有关的证据记录等等。这类信息主要用于扩大证明资料的丰富性，对各种资料推敲考证，发现可疑或矛盾之处。

合影用作藏品来源的辅助信息@https://www.sothebys.com

5藏品来源的验证

在历史的长河中，并非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有记录，也并非所有记录都能被保留至今。记录时有谬误，造假也难以避免。因此，收集到的各类藏品来源信息不能被立即采信，而是应该先进行充分验证。

藏品来源验证的方法论，UNESCO、IFAR、AAM（American Alliance of Museum，美国博物馆联盟）、AAMD（Association of Art Museum Directors，美术馆馆长协会）等组织和机构都根据自身实践整理出了指导文件和纲要，本文不予赘述。

https://museum.cornell.edu/provenance-guidelines-resources

由于在实践当中，卖方或中间机构的确会有意无意的弄错藏品来源，藏家朋友们不得不自行考证。这里结合个人经验及美国资深艺术顾问 Alan Bamberger的观点，列几条实用建议供藏家朋友们参考。

1. 如果卖方不能提供藏品来源的书面资料，应小心购买。有时卖方会说在成交后提供，有时会说因为保密原因不便提供。无论哪种原因，也无论买方的眼力有多准，要知道来源不仅有关真伪，还有关合法性。万一购买了来源不合法的真品，一旦追究起来说不清楚。

2. 藏品来源必须明确描述了当前的艺术品。它需要包含尺寸、材质、创作日期(如确认)、作品名称(如确认)等细节。没有明确描述当前艺术品的文件，不构成有效的来源。

3. 藏品来源中，信件、证书和其他证明文件必须是原件。除非原件所在地点是已知的，并且可以直接联系和核查，否则复印件无效。无论手写还是打印，有关文档都必须有手写签名或盖章等标识。这些签名必须清晰、可辨识、可验证。

4. 藏品来源应该尽可能基于客观事实而不是主观推演。比如，藏品清册可以说明前任藏家的确收藏过这件作品，但并不能说明该作品就是真迹，毕竟《石渠宝笈》也有打眼的。但如果某博物馆为艺术家办个展时征集了这件作品，并将藏家的姓名列入展示，这大抵就算是以一条有效的来源信息。

5. 如果卖家声称该作品购自画廊、拍卖行等专业机构，务必要求提供这些机构的全名和联系方式。查询和联系这些机构，以确认卖方提供的信息是正确的。

6. 区块链是信息存储的一种方式，信息录入区块链后具有较强的防篡改和防伪特性，常用于溯源系统。但是，错误或虚假的信息也可以存储到区块链中，同样很难更改和纠正。区块链并不保证原始信息的真伪，因此区块链做藏品溯源应该辩证的看待。